西红柿精

【法洛希尔·外典】光与霜雪#16

“遵循虚无的教条,践行虚无的正义,供奉虚无的神灵。”玛伦在地下室来回地踱步,不停地重复着乌鸦之母的话:“我有点想不起来……”

“省省吧,你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而已。“西布莉尖锐地指出,“没用的男人。”

玛伦举起拳头,张大了嘴想要反驳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现在秘仪会都没掉了,你还老想着那干嘛。”女巫满不在乎地说,在加了干花瓣的杯子里冲了些温水,加了勺灰红的粉末,那温水翻腾起来,不多时就变成了橘子汁一样的橙黄色,冒着酸溜溜的味道:我要冥想,你安静点,别打扰我。想通了就去找,别磨磨蹭蹭的,看你那犹豫来犹豫去的样子特别烦。”

“闭嘴,西布莉。”玛伦闷闷地说,既没好气又没底气。

诚然,秘仪会已经不存在了。如果十年前不受那次重创的话,它是绝不会单凭一个冰人阿纳恩就能屠杀的。那时的秘仪会,是现代社会中难得的尚且活跃并且具有相当规模的神秘学社团。这固然与同教廷的秘密协作密不可分,却也因为秘仪会的法术确实行之有效——无法解释,却见效飞快。就像针灸一样,谁也不懂为什么,但那就是神乎其技地有效——没有什么比这样的东西更能符合当下流行的实用主义思想了。

在那个时候,不论是供奉远古巨灵的巫医和萨满,还是魔女团体玫红姐妹会,不论是跋扈一时的索贝安人还是其他难以计数的小团体,都难以与冰骰秘仪会抗争,都得看秘仪会脸色,甚至连法会都必须在秘仪会巫师的监督下进行。

曾经确实有一个冰骰秘仪会,连第七部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绥靖怀柔。它有数百年的历史,有九柱魔神的加护,他们的眼与手遍布大陆,在神秘学界一手遮天,直到那手伸向了恶魔之城索贝安。

索贝安城。罪恶之都,恶魔之城,地狱之门。

事实证明,有的人一旦获得点超自然的力量,就会忘乎所以,觉得自己什么都搞得定,什么都不怕了。那片被冠以诸多恐怖称号的沙漠废墟,也就和普通的历史遗迹一样,只要拿起铲子和铁锹就可以去闯。

玛伦警告过他们,不要随便窥探那种秘密,可是他们被《烛阴魔典》(一本破烂的硬壳羊皮书,封面潦草地写着“烛阴”这两个南洲文字)里面的各种恶魔的名讳、魔纹、能力以及召唤方法冲昏了头,急不可耐地想要去地狱一探究竟,甚至完全罔顾第七部发来的“地狱恶魔已被我们于389年完全屠灭”的警告。

就在数位大巫师的咒法作用下,曾被安诺尼瑟教圣环所封闭的门扉,再度打开。

所有稍微有点位阶的巫师都伸着头,抢着往通向地狱的火窟中张望,忍受着灼人的热气,期望能看到一些除了火焰与熔钢以外的东西,却没注意到被火光映亮的午夜中飞掠而过的黑影。

训练有素的杀手,手中有各路轻重武器,他们埋伏在索贝安城中,肆无忌惮地屠杀着巫师们。

巫师们面对怒吼的火力网,难以阻止有效的逃脱,唯有没把自己的力量用于揭开封印的玛伦侥幸冲进人群,将几个与自己相熟的巫师带走,其中一位就是大导师。

老人在事后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大概是说他毁掉了整个秘仪会的未来,他们本来能召唤出所有巫师和女巫的先祖,弃诲之魔巫王西布莉的,有了巫王的帮助,再加上九柱神的支持,秘仪会就能永远把第七部踩在脚下。

玛伦说你他妈糊弄鬼呢,恶魔都被清剿光了你要怎么召唤,现在最重要不是召唤而是查清楚那群人到底是谁。

他又被骂了,老人痛斥他的鼠目寸光,坚持只要召唤了巫王就能挽回一切败局,玛伦怒而离开了秘仪会。

或许玛伦是一时气愤而离开,可是十年过去了,他并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而且在这十年里,他还查清了当时下杀手的那群人是谁——

黑刃隐修会。据说那是一个通常行事低调的猎巫组织,却并不隶属安诺尼瑟教廷。至于他们到底为谁做事,或者有什么猎巫的理由,玛伦找不到。只是通过一些不甚翔实的记载和口述知道了这个组织崇拜黑天女(那为什么还没被护教团干掉。玛伦吐槽道。),他们的传承比冰骰秘仪会还要古老。

比冰骰秘仪会还要古老的猎巫组织……你们要猎点什么?难道原始的沙海巫医和北地萨满也在你们的猎杀范围之内吗?

而直到阿纳恩的出现,玛伦才了解清楚了所谓猎巫组织的前身,那是个受命于魔主撒罗基的军团,专门猎杀盗取了魔神力量者的组织——

猎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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