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希尔·外典】光与霜雪#20
浓烈的雾霭仿佛永远也不会散去。
“阿纳恩，起床了。等会儿有聚餐。”
然阳光总也照不进他们在死巷的屋子，每次萨然多尔叫他起床，他总是觉得天还没亮。不过既然师父叫起床，那就是该起来了。
“哇聚餐！”外面很热闹的样子，吵吵闹闹，还有人打架的声音。萨然多尔全副武装地站在屋门口，引以为傲的双刀背在背上。正好背对阿纳恩。
阿纳恩从简单的床铺上跳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从门边伸头出去看。巷子尽头有个使拳剑圆盾的男人在和用双爪的女人缠斗，一路上不少穿着护甲拿着武器的人站着看，观望，又不讲话又不帮忙。少年马上明白了，这是打死巷呢。聚餐也是死巷打完以后，不管几户，新人都是照例提供前辈们一顿酒席的。
“师父，你看我能打几户？”少年问道。
“不准打。”敲头，咚。
“那霍拉斯庄园呢？”
“不准去。”敲头，咚。
“哦……那我以后怎么混啦。”
“你跟着我。”
“好。”
又是一阵突然的嘈杂，巷子尽头打斗不休的男女也停了手。鼓号齐鸣，旌旗飘扬，喝道的大嗓门喊起来，天妃殿高阶祭司海达拉多尔大人到。
“他怎么来了！”萨然多尔大惊失色，赶紧钻进了屋子。
阿纳恩从未见过他的师父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伊洛娜哟，他来抓我了！”
“谁敢抓师父，我弄死他。”阿纳恩说。
“是我哥哥。”
“那也不行。”
“没关系的，我们是兄弟嘛。最多……教训我一顿罢了。”
鼓号声越来愈近，人群越来越喧闹，阳光透了进来，浓雾散去。
阿纳恩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梦。他经常梦见萨然多尔，梦见自己少年时候与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或者是后来的并肩作战，或者是铸币厂的最后一战，但是从来没有梦见过这样的情景。萨然多尔确实有个神官哥哥，但是他很少提及，阿纳恩对他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可能！？可怜的主管刚掉下去就冻死了，捞出来的时候一碰就碎了，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活着？”
是谁，他们在谈什么。主管死了吗。
“可是确实有心跳，但是没呼吸。生命体征探测都有反应的。”
“就不能是机器坏了吗？”
“那谁知道……哎，可怜的主管。不是说下面是水池吗怎么就变成液氮了呢。”
下面是水池？水池变成了液氮……液氮大概就是那个冒着雾气的水吧。
想再听一听，可是那几个人不说话了。
自己此刻一丝不挂地躺在某个房间里，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空气很干燥，房间四处挂满了霜花。阿纳恩掀起冻得僵硬的被单使劲揉了一把揉掉织物纤维里的碎冰，将被单包在了腰间。很好，黑刀还在。这魔法造物在极度的低温中仍然能保证稳定的状态，这才是真正的死神的力量。
阿纳恩故意加重步子，走到门边，握住了把手向下一压。合金的门把手在低温下咔嚓一下断掉，如果他不想把整个门都拆了，那只能求助门外的人：“有人吗？我醒过来了！让我出来吧！”
没人理他。于是他把手掌抵在门上，试着把体内的寒冷掏出一点点来。
木门轰然碎裂。
他似乎是在地上，时间是清晨。走廊里有轻柔如同薄雾一般的阳光。无力地落在他苍白而爬满霜花的皮肤上。
快要进入夏天的俄里昂，再一次被一脚踢回了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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