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希尔·繁花】盖尔：以血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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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完成了？”
天空阴云密布，不时投下雷霆。现在应该不会有人觉得雷霆是阿索雷斯的战车碾过、云是天空的抹布、雨是擦洗天空滴下的水了，可是祁重阳现在还是希望另外两位贤者能在身边，至少是能有别的神在。他站在几码开外，不安地观望着高耸得几乎刺入沉重铅云的灰烬，喃喃地说。
灰烬里有什么在动，让那些灰色的死物也一鼓一鼓的，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
凤凰火焰将一切都燃尽，最终留下了这堆灰烬之山。七天七夜不间断的煅烧，那位精灵并没有被烧成灰，而是变成了祁重阳自己也不很确定的东西——一瞬间他有点希望那只是幻觉，灰烬里面什么也没有，精灵早就被烧没了。
雷电再次投下，灰烬之山轰然倒塌。赤红的光透出来，映亮了暴风雨前黑暗的大地。
“当我出生的那天，灼热的风从山顶俯冲而下，点燃了夏季干燥的草原。大火燃起，向森林蔓延。”
“你是谁？”确实如此，有些时候，就连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感到恐惧。灰烬已经散去，火焰凭空爆燃，灼热的，赤红的，热烈的火焰悬浮在空气里，缓缓地运动着。
祁重阳鸦色长发在上升气流中猎猎飞舞，他感到灼热难当，不得不抬起手臂来抵挡，慢慢地向后退去。
“我生于火焰和风暴。”那团可怖的赤红之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可能是人影吧，那影子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盘卷的蛇尾。影子在热辐射的笼罩下不停地微微晃动，就像潜在水里一样，迷离而诱惑：“我从黑火与白火的旋舞中诞生，那日，焚风扫荡大地。”
“你是谁。”祁重阳问道。他的语气冷硬而笃定，好似要从那人影身上获得某种证实。
“是你把我唤醒，你岂不知我是谁么？”人影的声音很动听，是苦练多年才有的歌唱家的嗓音。
祁重阳没用回答，只是说出更为冷硬笃定的话：”你不是奎达多尔。“
“我当然不是啦。”那影子换上了轻松愉快的口气：“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唤醒我么？”
有那么一瞬间，祁重阳都不敢相信——几乎不可见的微笑自他嘴角扬起，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成功了。他唤醒了一位上古时代、时间开始之前便已存在的，世界的赤子。
“也真亏你能找到这么多流散的赤源。是从他那里弄来的吗？”人影的蛇身在火里一卷，像是缠住了什么东西似的。那是蛇喜欢的姿态。既可休息放松，又能随时出击。然祁重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赤源是我们的生命，亏人家那么信任——信仰你，你就在人家背后做手脚。”这一箭双雕的话一出口，祁重阳的脸色明显地变得难看了起来：“我把你唤醒，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人影好整以暇地玩弄着他纤细的手指和尖尖的指甲：“反正你也不会为我复仇嘛。我的原身可就被谜团之茧绞得稀烂，埋在阿兰达尔树下呢，那时候你还不是袖手旁观来着。”
“我又不是赤之子。”
“但你是黑书的第三十七章啊。前三十六章是画地狱，你就是新世界的起点。好好想想，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会把你的信任全都葬送掉。我觉得那种人不会给你什么好果子吃。”
什么信任。从明翼亡国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了什么信任。祁重阳比谁也清楚。
命运为什么毁灭我的国度。为什么拆散我的家庭。为什么辜负我的信任。
所以一开始就没有信任。
他谁也不信。
“总之，小鸡崽，我不希望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唤醒，还就为了给他送一口吃的。这点赤源倒换来倒换去的，没意思。”
“我将以火焰饲喂你，一切为火焚烧之物，我都予你作食物。你将在我给你的新身体里重生，当有大族从他而出，我把这大族都献给你。”
“你一边恨他毁灭你的族民与国度，一边把一个还没从这小精灵崽里出来族裔献给了我？”
祁重阳往火焰里瞪了一眼。
“好嘛好嘛我不说。”人影大笑着：“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有点不放心。”
“我向你保证。”
“瞧着吧，看看你的保证有多少分量。”
“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环世之蛇，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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