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精

【天怒劫雨】流亡少女的故事#7

辛玫拉愣了一下,抬头瞧了眼大个儿,迟疑着道了声谢。

“这是啥牌啊?画得还挺好看的呢。”大个儿看起来有些害羞,“这样的盔甲和剑我好像也有哈。”

女占卜师轻声笑着,收回了牌:“是阿克塞牌,有名的女预言家阿克塞夫人设计的占卜卡片,用诸天众神的作为意像进行占卜。你捡到的牌是律者,在一些牌阵里,律者是天界的皇帝,不用作占卜。”

大个儿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不过说到底,哪有什么众神,就连星空都是假的。到了现在,什么占星,什么纸牌,不过是观人术罢了。”

“那之前呢?”大个儿似乎狡黠了起来,他拈起“律者”仔细端详了一阵,用两根手指夹着,竖在自己面前。

而辛玫拉并没看他,目光全在啃着馅饼的妮娜身上:“什么之前?”

“现在的占卜是观人术,那之前呢?”

“之前,大律法和群星之书《斯安莎辛达》指引我们。占星城伊萨顿就建在揽月之手最高处的台地上,那是白银境界内最高的山峰。我们有最大的望远镜和精度最高的星盘,我们阿尔斯安家族世代观星,能听见群星之间细微的私语。后来,大概几十年前吧。我们所熟悉的星空一点一点地变了模样,一年之内,伊萨顿城里所有的星图都作废了。我哥哥纳罗斯是伊萨顿的领主,他受了极大的打击,从此扔了占星转而研究魔法,再也不碰星盘了——唉,“说起这些,辛玫拉叹了口气:”我跟你这个傻大粗的雪之子蛮子说这些干什么。”

大个儿依旧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抛出狡黠的问题:“那你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辛玫拉冷淡地反问。

“好奇。”

女占星家白了他一眼,像是被打败了似的:“这就是我搞不懂的地方。我哥哥因为星空改变深受打击而放弃占星,我父亲因为同样的理由烧掉了自己过半的藏书。而在我眼中,它们从来没变过,所以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异类。有些家伙开始传闲话,说我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我就离开了伊萨顿。”

大个儿沉默了。

辛玫拉从他手里拿回律者,用袖子拂去其上附着的尘土。

“不可能。不可能被排除在外……”大个儿突然自己说起奇怪的话来,“除非是废案……不受属性覆盖……被强行实装的废案……“

“你自己嘟囔什么呢?”辛玫拉踮起脚,高举着手在大个儿面前比划。

大个儿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扣住辛玫拉的手腕,把她提了起来:“你不该存在——你是谁?”高大强壮的身材、铂金与霜蓝的头发与眼睛,棱角分明的面庞,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让这个傻大个儿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了百倍有余。辛玫拉即刻慌了神,手里的“律者”牌也飘然落地。她惊恐地尖叫,哀哭连连,马戏团团工纷纷赶来。他们挤在帐篷外,看见伟岸而盛怒的大剑武士,也没什么人敢往前凑,就连一句“有话好说别动手”都没人敢说出来。

妮娜头一回看见大个儿变得这么吓人,她连甜饼都不要了,紧往吉萨罗那边躲。兔子见状赶紧抱起女孩儿,把斗篷往她身上一罩,撩起帐篷布就往外钻。

辛玫拉一边哭一边挣扎,但大个儿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直到帐篷外团工散去,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这位好汉,即便是她算得不准,也没必要当场翻脸吧?”

来着是一位黑眼乌发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他用浅蓝的发带束着发髻,身着灰袍足踏皂靴,,一副明翼飞鸟的打扮,光滑的翎冠茶褐色带墨点,服帖地顺在后颈。

“在下苏南风,也是个卜卦算命之人。不如我来代她给您占一卦,要是我算得也不准,我等二人,要杀要剐全都任凭你处置。而我要是算的准……您可就得横着出去了。”

大个儿听了这话,缓缓地把辛玫拉给放下了,转向那位名叫苏南风的少年。

少年快速地展开一张蒲草编成的席子,席子上有一些明翼字。随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了六颗冰一般的二十面晶体,圈在掌中摇动片刻,把它们全数抛向草席。

那六颗二十面骰子在草席上滴溜溜地旋转。

“数字代表您一生的命运,财富,婚姻,阳寿,凶难,康健和才学,让我们看看——”少年本来想要卖个关子,但真正发生的事情却令他想卖的关子再也没了下文。

骰子们渐渐地停了下来,它们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数字,全都用二十面体那尖尖的顶点,凭空地立在草席上。

一切都安静了,人们不再低语,少年不再用性命做赌,女人不再哭泣,骰子不再飞旋,帐篷里只剩下大个儿缓慢而低沉的问话:“你算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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