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精

【天怒劫雨】流亡少女的故事#10

【部分内容修改】

那神官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年轻得很,但衣服破旧,面容脏物,一头可能是金色的乱发,双目半睁,眼球上蒙了一层灰白的翳,是个瞎子。

盲神官瘦弱的两手,攀着大个儿健壮有力的两臂摸摸索索,最终勉强爬了起来。他听见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耳边炸响:”你是谁呀?你为什么突然晕倒呀?”

盲神官说:“我是穆沙·拉祖克——是侍奉天帝萨洛奇的神官。”

“神官?你带着节杖,是在巡礼吗?”这次似乎是他的恩人开口说话。

“对,对——我确实是在巡礼的。”

“可是你眼睛瞎了耶。”童声说。

“不碍事的。”穆沙慢慢地爬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节杖:“只要我一心侍奉吾神,我的心音上达天听,就算肉眼看不见,心眼也是明净的。”神官拄着节杖,慢慢地探着脚边的大地:“我的巡礼就快结束了,只要再到达云山上的最后一处圣地,把一本神圣的经书交给那里的神官,就可以回济哈诺拉了。但是我眼睛看不见,如果你们也要去云山,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行——”吉赛罗依旧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答话,仿佛那丢了的三百块金子把他的魂也一并带走了似的:“要是你能把我们带进阿夫里翁城去就行——”

最终,他们是用穆沙那能免于进城盘查的巡礼神官通牒进的阿夫里翁城。就算住进了舒适的旅店,吃上了粗麦咸面包、蔬菜汤和煮鱼,洗过了澡躺在舒适干净的床上,甚至妮娜往他嘴里塞了颗好吃的玫瑰糖,都没能令吉赛罗重新振作起来。

“啊——额滴钱啊——”他嘴里含着糖,含混不清哀嚎道。

大个儿坐在床沿上,望着他的大剑发呆。妮娜开心地吃着所剩无几的玫瑰糖,看着穆沙捧出一本经书,仰着头,轻轻地抚摸经书封面凸起的文字。

穆沙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他说:“实际上,我不知道这经书上说的是什么。虽然神官长教过我背诵,握着我的手指教我认字,给我讲解过经文的意思,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神官长说,神们用的文字是独特的,它们像赞美诗一样美丽,又像神殿一样肃穆,还像魔法一样严谨。我真想看看这样神奇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样的。”

描金的经书在烛火下微光流转,穆沙蒙着薄翳的双眼却折射不出一丁点的光芒。

“是什么经书呀。”妮娜趴在穆沙的膝上,伸出手指去摸经书上的金边。

“这经上说,‘律法就是一切的基础,它维持着万事万物的运行,它维持日升月落……”

“维持日升月落的是娜依莎,一切循环往复之事都由娜依莎掌管。”大个儿忽然插话,穆沙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极具压迫感的东西逼近了他。尽管那是给他水喝的恩人,但他依然本能地向后一躲,接着就听见恩人说:“而且你这本不是经书,是《千门矩阵密码表》。”

大个儿天天有事没事就说那些奇怪的话,妮娜和吉赛罗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大个儿好像又发起疯来了,像提起辛玫拉那样把穆沙也提了起来。穆沙一只胳膊被大个儿攥得死紧,另一只胳膊死死地把经书护在胸前:“这是吾神的神圣经书,岂有你在这放肆?”

“那你就好好看看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大个儿嗓音低沉,一手提着穆沙,另一只手按到了他的脸上:“现在给我好好看清楚!”

那是难以形容的寒冷。就如同两柄寒冰磨成的利剑深深地刺进眼窝。冰冷的,尖锐的,从“无”到“有”的,触觉、听觉、味觉之外的另一种觉识乍现,从此黑暗是黑暗,光明是光明。

“我……我看得见了?”大个儿的手松开了,穆沙落了地,扔下经书,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欣喜欲狂。

“你的经书呢?”大个儿丝毫不为穆沙突获光明的兴奋和幸福所动,语调冷硬,沉声发问。

穆沙听闻,赶紧回头去找他的经书,试图向大个儿证明那并不是什么密码表。他再不用摸索,准确地从地上把经书捡起来,按照神官长教他的笔划,一笔一划地描摹经书第一章的标题,却发现“起初,萨洛奇制定一切规则”和“第一章:总则”根本不是一个写法——也不是同一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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