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希尔·演剧实验】神话余音：深渊之眼#11
凯莉已经有很久没再听人说起杜尔沃根水晶这回事了，久得她几乎要忘了这件事了。
那时索拉达战争结束约三百年，里埃尔已经从满目疮痍中获得新生，欣欣向荣的时候，偏偏就出了岔子。
一个名叫伊尔明斯特的人，他在大陆云游，把水晶的污染带到大陆各地，最后居然带领一群被他感染成魔物的人类、精灵和妖精要求割让土地和平共处。当时凯莉身在仙宫，仙宫众神听了神官禀报的这事大都表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纷纷降下谕旨要求凡人歼灭这股魔物势力。众神中较为激进的，例如天帝，他主张切断仙宫与人间的联系以保证仙宫的安全，一开始遭到了些反对的声音，后来污染愈演愈烈大家就默许了。冥王爱西维尔曾要求收集杜尔沃根水晶样本交给她的法师们进行研究，后来也不知为何也收手作罢，她也不明原因地比谁都不愿意再提起此事。
所谓讳莫如深。
随后的百年间，安诺尼瑟教徒异军突起，他们居然能抵御水晶污染。在清理了污染之后，他们的矛头就指向了一切非人类种族。他们声称妖精和精灵之所以会被污染成魔物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皈依安诺尼瑟，并且罪恶已经深深地植入了他么的灵魂。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是她的族类潜入深，更深，极深的海域，加上那时人类的“科学”尚不足以染指大海，根本不可能绵延至今。
凯莉不想再回忆这些了，着手眼前的事情才是最最重要的。既然祁重阳致力于寻找黄金杯让妖精重生，那么就让她来给这些人类一个教训吧——
所谓——屠国灭种。
…………
哈利根市整个都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之中。有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挨家挨户地分发小册子，尼尔去跟他们要了一本，随即读了起来。内容大部分有关于八翅燕的传说、虚空魔网的介绍以及一个新的“秘符”——第六秘符，调和之印：祖尔沙阿。小册子里面说，暴露在虚空能量中的非罗塞纳斯物种将会受到虚空窒息，严重可致死亡，但是只要在调和之印效果的范围内就可以完全豁免虚空窒息，甚至让非罗塞纳斯物种可以利用其它五个秘符来使用虚空能量。
读到这里，尼尔在他心里的信息收集列表里默默地记上了一笔，排在了杜尔沃根水晶后面：哈利根市的黑法师。这些东西等到把杨吉斯救出来以后再看就来得及——尼尔这么想着，一眼扫见了路边的公交站牌：骑士东马路。
就是这儿。
他顺利地从那个什么莱菲斯的诊所里——其实是他的秘密实验室里带走了杨吉斯，而后者已经奄奄一息了。尼尔把他送到哈利根市立圣法牧尔医院，塞进了特护病房。那火灵诗人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加上危在旦夕的杨吉斯和这位尖耳朵没来由的仇恨，尼尔不得不暂时放下了与他友好交流的想法。
火灵的恢复速度简直慢得让人烦躁，尼尔只能片刻不离，发现任何凡人肌体要还原成火灵臂的迹象就赶紧祭出法宝三叉戟。所幸杨吉斯只是过于虚弱，并没有严重受伤，加上他平时身体素质过硬，因此若是条件适当，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恢复。
“你能给我说说这段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么？”尼尔抱着三叉戟，站在病床边斜睨着神父，“我看见你也在无尽市，你就说说你在哪里干什么，还有回来以后为什么会被人那样对待。”
“我似乎被卷进了什么阴谋，但是……”虚弱的杨吉斯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脱力感，“火灵诗人烧毁了半个城市，他们都失败了，我……我必须阻止他，于是我用你给我的髓液……”话说到这儿，杨吉斯就看见尼尔抬起一只手，一副纠结的表情，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扶额。
“你把髓液丢他身上了？”尼尔没好气地问。
“我把它祝圣成了圣水……用到了影魔给我的银刺上……”
尼尔的手终于拍到了额头上。杨吉斯的破坏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祁重阳很是看重奎达多尔，他这么一闹，罪魁祸首反倒成了自己——实验室里杨吉斯完全是个幌子，奎达多尔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说到底自己是海皇的部下，到底是因为什么奎达多尔能让祁重阳如此不顾凯莉的脸面？不知这件事凯莉是否知道，万一知道了的话自己的仕途说不定就此结束了。
“对了，尼尔……你是怎么把我变成凡人的？就用那个……金叉子？”杨吉斯把话题一转，谈到了三叉戟上。
“这叫黄金三叉戟！第九个黄金圣器！满愿之人送给我的！”自己的圣器被莫名说成“金叉子”让尼尔不由得光火，“你以为人都像你那么呆，满愿之人在身边都没法发觉还把他送给别人？”
“满愿之人？”可能是滴注的速度太快让杨吉斯感到了疼痛，他探出一只手去调节滴注器，然后问道：“那是谁？”
你还知道点啥。尼尔在心里说着，但嘴里依然给他讲：“就是你送过来的执事，他能满足人一切的愿望。”但就是不肯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水灵揉了揉太阳穴，腹诽道。
“算了吧，尼尔。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的……怎么可能随便满足人的愿望呢。”杨吉斯抬起黑眼睛来望着他，吐出虚脱无力的话语。
“这地上何人不曾祈愿呢，唯从不想望者从不祈愿。”尼尔没再跟他辩驳，独独抛出一句《教典》上的话来。
“我有愿望，我希望人们都平和，幸福，没有争斗……”水灵明显地不愿意听这他看起来假大空的话，便撇着嘴扭头去，把琥珀色的视线放在别的地方，丝毫不掩饰他的嫌弃：“这么看来，你说得对——不可能存在。”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这个受安诺尼瑟毒害如此之深的人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杨吉斯在一点点好起来。终于到了出院的时候，神父说他之后准备回到祁重阳的古董商行里去，还问尼尔是否打算同行——尼尔婉拒了。
谁敢在这个时候还去触祁重阳的霉头。他的气要是还没消，自己可就是羊入虎口。虽然自己力量不弱，但不论如何也是不能和神相提并论的。如果祁重阳当真要他死，他可能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一来可以先到哈利根市立大学去看看，去和那些黑法师聊聊，然后再行打听杜尔沃根水晶——说不定他们会知道，然后……尼尔一边在出院记录上签字一边想，然后鬼使神差地向着医院门口一扭头——
一位大天使席卷着狂风在医院门口守着，背后张着六片巨翼，手里一柄白银巨镰，身型与杨吉斯酷似但却看不到头盔下的脸。
在他身后等着的杨吉斯一见那大天使就呆住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却只有一个简短的名字：“阿诺德？”
阿诺德。这大概就是他在天上的那一半灵魂了吧。怎么搞的，奉了天帝敕令下来消灭这个火灵吗？水灵想着，手里金芒闪现，流光化成一柄三叉戟的样子，正要刺出，却被杨吉斯拦住，神父用他沉稳的声音说：
“阿诺德是天使，只是半个灵魂，他并没有实体，如果你用你的三叉戟阻断他的力量，他会直接消失的，而且——以前从来都是我打架，你在一边看着。”
“那好。”尼尔放下三叉戟让杨吉斯前去，他看见神父的右臂渐渐异化，皮肤绽裂，生出骨棘，最终变成炙热的火灵之手，自己则安然地站在圣法牧尔医院的钢化玻璃大门前，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他们根本没有在认真地打架啊。杨吉斯毫不费力地夺了阿诺德的巨镰，然后逐片斩下羽翼，后者痛苦但几乎没有反抗——等他所有翅膀掉光的时候，大天使在飞散的暴风之中褪去了成年人的外表，变成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杨吉斯抱起他的另一半灵魂返回医院，走过大门的时候小声地给尼尔留下一句话：“我自己能处理。”
这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在掺和的意思了吧，水灵笑了笑，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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